这是一片开阔的高山冲积扇,借山泉的哺育,被人们调理成很出庄稼的沃土。站在这片土地上,我家所在的小村庄和弯弯曲曲的葫芦河尽收眼底。河流如玉带,缠绵多情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村庄。河岸两边如一张绿毡子,随河流走向铺开,铺开……一直延伸到烟雾蒙蒙的远方。南北走向的两条山脉列于河谷两边,蓝天也被裁剪成南北走向的深邃的河了。
生活在“河”里,望着白云,小舟一般自由自在地游弋,让人免不了对山外的世界产生无限的向往。童年,我便沿着伸向远方的小路,寻觅走向远山他乡的感觉。
这一年秋天,我五岁,父亲给我的任务是放羊。父亲扶着犁在离我不远的地方。他不时扬起鞭子,田野里回荡着清脆的鞭声。他远远地问我:“数数有几只羊?”一会儿又问:“再数数,还够不够?”我便一遍一遍地数。可那数得清呀,羊一会在这儿,一会在那儿,点出的结果不是多了,就是少了。我还不懂数字相加,多数几遍,就不知道自家有多少只羊了。父亲也不急,让我自个儿数数逗乐。午后太阳斜下的时候,父亲肩上扛着犁,赶着牛走在前面,我赶羊走在后面。往往下午时分,这一老一少才走上回家的路。(www.kuaidu.com.cn)
我怕鼢鼠。父亲说,鼢鼠住在洞里。因此,但凡看见山上的洞,我就绕开走。父亲说对付鼢鼠的方法是在洞口上方安插竹签,鼢鼠一钻出洞来,机关移动就刺穿鼢鼠.。那时我最盼望有一把竹签。有一次赶羊的时候,有一只小羊被我一撵,钻进一个洞里去。我想把它唤出来,刚接近洞口,想起鼢鼠,吓得又缩了回来。于是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唤这捣蛋鬼。它好象存心跟我过不去,直到天快黑任凭千呼万唤不出来。父亲过来把羊赶到洞口,小羊羔听到妈妈的叫声,便跑出洞来,欢快地钻进羊群中去。见那模样,我咯咯地笑了。
牛耕累的时候,父亲便把它放出去吃草。他要我坐在他身边,教我写很简单的山、水、田之类的字。他用手在田埂上画,我也用手指头在田埂上画。有一天他对我说:“儿子,等卖了羊,我送你去读书。”我一听心里乐了:“到哪儿读书去?”父亲说:“学堂。”我一听心里不乐意了:干吗不在这块天地里。见我傻乎乎的,父亲说:“你要好好读哇!,你看爸爸,叔叔……”
岁月悠悠远逝,季节联袂而往。没有熬不走的过去,也没有争不来的未来。但从此,我再也没有机会与父亲一道,耕牧在同一土地上了。此后十多年,我及我弟弟都读书,从宁夏或迁徙新疆,换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,我的脚步沿着文字和算式的韵步,一步一步走远了,一直远到令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方。父亲和母亲在我一次次地回眸中,一次比一次苍老。每次看到回家小聚的儿女们,父母核桃般密集的皱纹里绽出的笑容中,几多酸楚,几多幸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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