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从来都不是用来熬的。我喜欢夜,不是因为它的朦胧,而是因为那种黑色的清醒。万籁俱静的时候,我心独放。
夜深了,炎热散去。凉的风里传来夜间电台用作背景音乐的萨克斯,声音很有质感,仿佛可以滑滑地钻入体内游走。一时间,空气里添了几分夜色才有爱的暧昧和迷离。
我长期养成听电台新闻节目的习惯,最早是听“八音盒”音乐。那是三十年前单调的生活。听夜电台的只有两种人:无聊者或孤独者。前者,是想寻找慰籍;后者,是想寻求共鸣,把自己藏得深深地窥探别人的孤独。我连夜听过,直到近的信号消失,远的信号此起彼伏的模糊,调来调去,似乎只是想知道有人和我一样,还没有睡,听到后来变恍惚,我是想睡了,但灵魂似乎收不回来,仍在长长短短的电波里苦行。我不是沉迷于小小的半导体匣子,我是折服于一种夜的心情。www.kuaidu.com.cn
如果我做电台的夜间编辑,工作间里不会开灯。只拉开窗帘,让街灯照在我桌前,还有指示灯一闪一闪如豆的冷光。然后我坐着,像独处时一样舒展,讲我敬仰的,讲我迷惑的,轻轻说自己的心情。然后我听听众的电话,听万家灯火后的故事。很美,真的。然后我骑自行车回家,看着心和车轱辘一起转动,于是,黑夜仍像白天一样鲜活。
今夜不知谁像我当年一样放出窍的灵魂去流浪。有些心境,只可以一个人去体验,谁都不知道别人心里有哪些敏感的触角。我喜欢的那首并不流行的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里,第一句像是:“夜阑人静处,又响起这首幽幽的……感触有如潮水般汹涌。”此刻,我却没有如潮的思绪。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地暗暗流淌,我是平静的夜行者。
我经历过的不算多,因此仍拥有年轻的激情。我又有过别人没有的阅历,因此有些事情我可以说感悟。曾经说过,长大的感觉是很粗糙的,自己要用砂纸把青涩磨掉。而我在夜行的时候,感觉到一种长大的清醒。似乎这时这地,离梦想比较近。清醒的人容易痛苦,可连痛苦也是淡淡的。
想象一下,当我真正长大站在夜幕里,让晚风吹起头发,我不会忘记,青涩是怎样温暖地逝去的。我不会忘记,心路历程中的次次夜行,就像《飘》里的思嘉不会忘记那个笼罩着雾的迷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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